人们总是习惯于把时尚置于某些特定场景里，比如巴黎的秀场、米兰的街头，而时尚其实像“杂草”一样，冲破种种设定在不同的地方恣意生长。这个月，我们希望试图将他的生命还原到最初，看看他是怎样去到不同的国家与不同的人不期而遇，闯入人类文明，最终“叛离”、“出逃”、“惹事生非”。今天我们将和 zoeyliu一起去窥见苏联女人的衣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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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了吗？这是一个苏联女人的衣柜。它一度死气沉沉，被大众化款式的单调服装占据着。它的主人不得不过一种苦行僧式的生活，稍微打扮一下就成了资本主义的余孽。服装与时代的关系从未被演绎的如此淋漓尽致——人人“服从”，人人的衣柜便“大一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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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去”的衣柜
揭示一个国家历史阶段的不仅仅是文学、艺术和音乐，衣物同为传声筒。如果仔细观察20世纪俄罗斯（苏联1922-1991）时尚起的变化，便不难验证这一观点。进入20世纪后，俄罗斯女人开始穿戴优雅的帽子，紧身皮衣和皮毛暖手筒。等到了国内急需从内战的废墟中恢复元气的30年代，女人们和男人一道担负起社会主义建设的重任，身上穿的是男款衬衫中性套头服。充满现代感的烫发和拉格伦式套袖（无袖笼缝的袖子）要到1945年才在女人中间流行开来，男士们则用战前的双排西装和阔腿裤庆祝那一年的胜利日（5月9日）。
当时外国时尚尚未渗入国内，饱受革命洗礼的女人们用阿廖努什卡式头巾包住下巴和头，穿凉鞋时里面套上棉袜，以免磨破劳动的双脚。审美是不值一提的东西，只有劳动是高尚的、美好的。苏联时期的工厂即便是生产那些大批量的、千篇一律的服装，照样需要通过各式委员会永无止境的审核，女人扮时髦的难度也因此巨大。她们的衣柜仿佛死了，几年如一日保持原样，毫无美感可言。
光荣的苏联女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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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现生机的衣柜
1953年3月5日斯大林逝世，随后铁幕的边角逐渐被撬开，衣柜重现生机。先是苏联的足球运动员被允许出国比赛，莫斯科大剧院全班人马外出巡演，接着马戏团、莫伊谢耶夫乐团也可以四处演出。整个五十年代，出访的运动员、艺术家成了西方时尚潮流“渗透”的主要渠道。他们不仅带回可售卖的商品，更带来了新的观念与经验。
成千上万的女人透过审查后的电视节目以及从国外流入的杂志捕捉时尚讯息，明星身上的一件名牌款式是她们竞相追逐的目标。在服装被单一化的时代背景下，大街上依然不乏衣着光鲜亮丽者——她们学会了为自己缝制盛装。
对于普通的苏联女人而言，50年代跟40年代并没有大的不同，她们依旧穿衣老土乏味。然而另外一波人眼中的1950年代实在精彩纷呈！1953年，政府取消“衣服不低于颈部”的禁令，市面上随即出现了全新剪裁的衣裙系列。渐渐地苏联女性开始向西方女性靠拢，有意识地发掘并展现自身的性感特点。
1950年前后出现的新式裙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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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年代的苏联时尚
柳博芙·奥尔洛娃（Lyubov Orlove）可以说是当时最具代表性的女人，她定义了20世纪50年代苏联时尚中的女人味：开放式、多层次裙摆式的迪奥风格服饰，搭配珠宝、金手镯和钻石戒指，化妆、发型、美甲。作为苏联“好莱坞”打造的第一位影视巨星，奥尔洛娃幸福地拥有着全苏联最有料的衣柜（其中一部分衣服是自己缝制改造的），她和西方世界的伊丽莎白·泰勒，索菲亚·罗兰，玛丽莲·梦露共同成就了异常璀璨的50、60年代时尚。
Lyubov Orlove美式好莱坞风格的细眉
那些本国的演员、歌手、舞者心思费劲也总能找到厉害的名牌服装，穿上国际电影节或者自己的演唱会，让观众“哇”一声。苏联人（尤其是女人）受他们激励，一直半遮半掩不愿放弃对潮流的追寻。当时的服装厂必须遵循上级规定，禁止复制、照搬西方杂志上的服装样式。人们只可以光明正大地翻阅同为社会主义国家的时尚杂志——保加利亚、波兰、东德，而后者的时尚资讯同样依赖借鉴西方国家。因此世界时尚潮流似有魔力地穿过共产主义审查，带着些许滞后，延时抵达同志们的日常生活。
1950年代，苏联每个年轻时髦的女孩子都会将泡泡纱裙和金手镯表列为必备单品，男士钟爱着翻领衬衫和带翻边的阔腿裤。迷你裙在60年代得到关注，并在70年代越变越短。紧身背心和牛仔裤在75年前后大红大紫；80年代的前几年，高翻领毛衫搭配狩猎风裙装，穿厚底鞋，戴大墨镜代表着一个女人的终极优雅。到了80年代中，香蕉裤和彩色塑料首饰取而代之成为新宠。轻松的风格延续到了90年代初，条纹和波点成了流行扮相，石洗牛仔裙牛仔裤紧随其后。这一次时尚似乎失去了揭示社会变化的能力；又或者说，时尚终于有能力搭建起自我的避风港，过滤掉了一切预兆、变动、混乱。千禧年世纪之交，哥特亚文化及其背后的穿衣风格进入俄罗斯，而苏联已经不在了。
60年代走红的迷你裙
70年代的亮色短裙
1990年1月底苏联第一家麦当劳在莫斯科开业，一位女士正在享用美帝国主义的另类枪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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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和现代在衣柜中的碰撞
苏联解体，冷战结束，俄罗斯女人的衣柜涌入一大波看似不相适的单品，时髦开始意味着各种元素的超级混搭。她们把高筒靴和吊带衫穿在一起，自成风格。不过1991年圣诞之后俄罗斯经济大幅衰退，生活压力剧增，多数人缺衣少食，能持续关注时尚的都是上帝的宠儿。一些幸运的俄罗斯女孩凭借身高和长相优势出走美国、西欧，摇身上了T台，美服不断。天生缺美貌那张门票的只得在后苏联时代的“时尚真空”里熬着。最最不幸的，则不得不看着自己的肉体穿着廉价服饰，沦为不可爱只可售卖的。
红场上的少女，摄于苏联解体后的90年代
排队领取食物的人群
至此，苏联女人的衣柜故事讲完了。俄罗斯女人的衣柜闪亮登场，呈现一种迷人的、可追溯的苏联风格。小杰克·F·马特洛克作为美国驻苏大使在苏联生活了11年，除了亲历解体历史以外，他也将苏联女人看得明晰：
这是一个神奇的国度，女人们就算穷得吃不起面包，也仍然会高傲地穿着她们的貂皮大衣，戴着闪闪发光的珍珠项链和钻石项链，去剧院看一场《胡桃夹子》。
苏共失去江山之后，这里的女人依然没变。历史和现代在俄罗斯女人的衣柜相遇，这一次碰撞过后，女人们的衣柜要如何表现？
这又该是另一个故事了。
作者：Zoeyl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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