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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比得上,
你最后的那一笑。
入殓师
say goodbye
“你好,我叫笹原留似子,打扰了。今天的修复工作可能会花费2个小时左右,请多见谅。”
没有太多客套的寒暄,笹原弓着身子进了房间,打开自己的黑色工具箱,带好口罩,曲身跪坐在一副棺椁面前,开始了她的工作。
笹原留似子,一名遗体修复入殓师。
2011年4月,东日本大地震发生后的一个月,她以一名遗体修复义工的身份,加入了岩手县大槌町的灾后修复工作。
岩手县位于东北地区东北部,伤亡尤其惨烈。
经过一个月的大规模搜索,失踪者的遗体被逐渐发现,但被海啸侵袭,伤痕布满了遗体,有的肢体残缺,有的甚至连性别都无法判断。
有一次遗体认领,就有一次生离死别的痛苦。未被认领的被统一安放在了岩手县大槌町的体育馆,而笹原就在这个临时的遗体安置所,一点一点收拾着满目狼藉。
作为遗体安置所的体育馆(大槌町)
这一天,笹原接受一位家属的请求,来到死者的家中进行修复。
委托人是一名沉默削瘦的男人,他想要拜托笹原修复的是和他一起生活了10年的妻子的遗容。
“佳子(妻子的名字)是在去接孩子的途中遭遇了海啸,一个月后在车中被发现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了。”男人一直红着眼眶,流的眼泪刚擦干,声音又哽咽了起来。
男人和佳子一共有4个孩子,这一个月来,孩子们都坚信着妈妈能再回到他们身边。
“孩子们都闹着要见妈妈,如果能恢复到类似生前的面容,我想满足孩子们的愿望。”
为了全家最后有个一告别仪式,笹原为佳子上了一炷香,默不吭声地开始了修补的工作。
先是恢复原来的轮廓,
逝者面容僵硬,
要耐着心,把着力,
一点一点按摩推开。
再按逝者生前肤色的上妆,
为使化妆品能与失去体温的皮肤贴合,
笹原把粉底挤在手背上,
用自己的体温给它加热。
笹原时不时看看佳子的照片,
根据嘴唇的形状,
画出专属于佳子的微笑。
微微扬起的嘴角,
好像往常注视着孩子们打闹那样。
“我觉得微笑才是一个人活过的证明。”
笹原说。
修复工作最后用了3个小时,“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请进吧。”笹原叫进了在外等候的丈夫。
丈夫刚看见佳子的脸,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握住佳子的手,“啊,是佳子,是佳子,佳子回来了。这样就能和孩子们见面了。”
第二天,4个孩子终于和妈妈见上了最后一面。
最小的孩子才1岁,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嘎嘎的叫;二女儿躲在姐姐的身后,一抽一抽地哭着,大女儿一直盯着妈妈的脸发呆;长男不愿意靠近妈妈身边,直到爸爸牵着他的手让他走近,他一下子就哭了出来,口里含含糊糊地还在喊着“妈妈,妈妈”。
而妈妈就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脸上带着的笑仿佛在说,谢谢,我爱你们。
让已经冰冷的人重新焕发生机,给他永恒的美丽,这要冷静、准确,还要一颗怀着温柔的心。
从灾后第二个月开始,笹原已经修复了300人的遗容,到第四个月的时候,遗容修复的请求也渐渐少了,空闲的时候笹原会拿出速写本,在本上用水彩画下这些天这些逝者的面庞,每一张都带着甜甜的微笑。
“很多事情随着时间的流逝,就会被遗忘,我不想遗忘。”
画旁备注的是笹原所看到的景象以及当时的感受。
这温柔的速写本,起因却是一位入殓师的无奈与后悔。
速写本的第一页,描绘的是灾后第7日,笹原在遗体安置处见到一个3岁左右的女孩子。她有一头短短的头发,身上却布满了被房子压出的血痕。
但因为无人认领,没办法确认家人意愿,所以无法进行修复。
笹原用类似床单、毛巾的东西裹着小小的她。裹紧她的时候,笹原内心的脆弱,仿佛也被悄悄裹紧了。
所以她画下第一张画,用画笔来修复女孩的笑容,用画笔来祭奠每一个生命。
在笹原画的300位逝者遗容画像中,有100位以上是小孩子,这一张是唯一一张妈妈和两个孩子一起的图画。
被海啸吞没后母女3人的遗体在1周后被发现,提出修复请求的是2个孩子的外公外婆。
地震发生4天前,外孙女想来外公家玩,给外公打电话,奶声奶气地说着:“要来接我们哟,外~公~”
“终于会叫外公了。”外公笑着说。每次想她们了,外公外婆就把这段录音拿出来听,但一听,就流眼泪。
“终于可以和修复得漂漂亮亮的孩子们见面了。”来接孩子们那天,外公外婆带来了她们喜欢的点心。
两个孩子都涂上了相同颜色的口红,开心得笑着,像是在说,“外公不要忘了我们啊,还有谢谢外公送的和服哟。”
原来死亡,也可以被诠释得如此自然和美丽。
有一个4岁的女孩,笹原花了1个小时,把混在她头发里的沙土,还有陷在她脸上的泥巴清洗干净。
在用了洗发水和护发素之后,女孩的头发恢复到了孩子特有的那种细细软软的触感。
“没人在旁边的时候,我忍不住抱了她一下。”因为她是那么可爱的一个孩子。
39岁的妈妈,为了高中生的儿子,每天早起给他做便当,“要乖乖吃完哦。”儿子拿了便当穿好鞋重重地关上门,妈妈的那句话被摔在了门后。
“早知道这样,那天早上不和妈妈吵架就好了。如果早点能和妈妈说谢谢就好了。”儿子懊恼得拿手用力锤自己的腿。
可是她是妈妈啊,她是全世界最爱你的妈妈啊,你的心情她一定都知道,如果可以,她现在一定想要紧紧抱着你。
30多岁的男性,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上幼儿园的4岁女儿终于接受爸爸离开了自己,不再拽着爸爸的衣角不撒手。
“爸爸,永别了。”小女孩含着眼泪。“说永别太寂寞了,和爸爸说再见吧。”妈妈说。
“爸爸,再见。”小女孩朝爸爸挥了挥手,就像每次在幼儿园门口分别那样。
做菜很拿手的80岁阿婆,和丈夫两个人生活,长年相濡以沫的丈夫趴在棺木边,不愿意离开。
“你一直说自己是腌菜高手,可惜再也吃不到了。”丈夫小声说着话,就像平时两人挤在榻榻米上吃饭时那样。
现在如果妻子还活着,一定会轻轻拍拍丈夫的后背,说,“傻老头,别哭了。”
你说分别的时候只有悲伤吗?可看他们握着对方的手,抚摸着对方的脸,说着那些话的时候,他们之间洋溢着的,还是一种属于家庭的温暖。
虽然没有人可以告诉我们,死去的旅程到底通向何方。
我们只知道这是一场注定孤独的旅程,我们也只希望被这个曾经哭泣着到达的世界,温柔的对待过。
也许从来没有分别这一说吧,
只要逝去的人,
还活在我们心里。
图片截自NHK纪录片“最期の笑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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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悄然离去,请到这里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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