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飘在蓝天里，“朵朵拉船”飘在湖里，一样轻盈，一样灵动。择“芦”而居的乌鲁人，世代生活在水上，而我的浮岛一日，世间半年。
的的喀喀湖（Lake Titicaca），当乌鲁人（Uros）的浮岛出现在视野里时，我情不自禁揉揉眼睛：湛蓝的湖面，一座座黄色的“芦苇岛”，每个岛上站着若干个艳丽服饰的族人，湖面不时有双豹头的芦苇船划过，那景象要多奇趣就有多奇趣。
大学时常听老师提起，的的喀喀湖是南美印第安人文化的发源地之一，印加王从这里出发，前往库斯科，开始建立起庞大的印加帝国，至今Lake Titicaca依然被印第安人称之为“圣湖”。这个南美面积最大的淡水湖，也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大船可通航的湖泊，位于玻利维亚和秘鲁两国交界的科亚奥高原（Meseta del Collao)上。
的的喀喀湖的人文自然风景堪称一绝，从乌鲁人的浮岛开始吧。我从小船上跳上那个芦苇建成的世界，深一脚浅一脚，踩着上面摇摇晃晃。空气中弥漫着新鲜潮湿的稻草味道，这种叫做“totora reed”的芦草是多年生草本植物，浩瀚的的的喀喀湖到处都是，高达2米，叶子细长，非常适合编织席子、蒲包。厚厚的蒲草草堆铺在一起，浮力很大。听向导说现在totora只允许当地的乌鲁人砍伐，也算是对他们文化的一种保护吧。
和之前接触的那些印第安部落不同，这里生活的是前印加时期的古老族裔乌鲁人。他们身材矮小粗壮，皮肤黝黑，胖圆脸，属于蒙古人种，自称“黑血人”(Black Blood)，高原人的血液里面红细胞含量标高，血液的颜色比较深的缘故吧，比普通人更能抵御寒冷。
为什么选择这样奇特的生活方式呢？原来这些弱小的乌鲁人部落当年为逃避印加帝国的迫害和大部族的追杀，逃到的的喀喀湖湖中的芦苇丛中隐蔽，靠吃芦苇嫩芽生存下来。他们发现芦苇具有很强的漂浮性能，为了使部族人口更加安全，乌鲁斯人就用芦苇根编织大面积的岛屿作为栖息地，还用芦苇造船，造房子，各种生活用品，就这样一代一代繁衍下来。今天，仍有数百人居住在七十多座大小浮岛上，最大的一个浮岛上还有学校，邮局和商店。
Totora芦苇蒲是自然赐予乌罗人的美好礼物，提供给所他们需要的一切。乌鲁女人给我们讲解着浮岛的成因，芦苇铺成岛，浮岛用绳子捆绑，并用木桩打入到湖底固定。再用芦苇盖个小屋，放在上面，就是遮风挡雨的家了。不要小看这些浮岛，上面竟也可以种植蔬菜栽花，还有小鱼塘，一个浮岛的寿命为15年左右，需要不停在上面铺新草，反正芦苇多的是。她说着，掰下一根鲜嫩的芦苇根茎递给我，我尝了口，软软的很清爽，带一丝甜味儿。芦苇根晒干后磨成粉便是草药，还可以酿酒，孩子们的零食也是它。总之，这里的一切都离不开Totora。
男人们大多出门捕鱼去了，家中的女人们为我们展示着浮岛生活。还保留着易物贸易的传统，她们会上岸和当地人交换生活用品。看着这些服装鲜艳得晃眼的大妈们，叽叽喳喳，讨价还价，感觉很有趣，好像演戏一样。她们是如此钟爱大红大绿，还喜欢戴着老式的英国礼帽，帽沿很小，无法遮阳，完全不实用，据说是当时的西班牙白人送给当地女人的礼物，现在成为当地人们传统服装的一部分。一个年轻的乌鲁女孩面对我的镜头有些羞涩，梳着两根又黑又粗的大辫子，淳朴美丽。
乌鲁妇人用长篙撑起“芦苇舟”(Balsa Totora)，这种由成捆的干芦苇绑扎成的船比我想象得要结实耐用。岛上居民都会扎，做一条船只要8个小时，约需12吨的苇草，寿命可达七八年之久。缓缓划过香蒲丛生的浅水区，我躺在船头晒太阳，感受着海拔3800米以上才有的清冽稀薄的空气，更接近太阳本色的阳光，和比天空更湛蓝的湖水，悠哉游哉。而年轻的乌鲁恋人会把小船划进芦苇荡，整个世界只剩下两个人，听起来好浪漫。
我登上浮岛的瞭望台，原本是预警用的，现在则成了观光塔。放眼望去，在这不大一方天地里，乌鲁人择“芦”而居，不过真实的生活并不是做秀，我们只看到了浪漫，浮岛人的人生是很辛苦的。半夜里就要起来捕鱼，简陋的生活条件，浮岛房屋的潮湿阴冷，上厕所都很麻烦。然而他们知足常乐，世世代代，将用苇草制物的手艺口口相授。Totora，这些乌罗人的恩物，不仅在物质上，也在精神上给他们庇护。进入文明社会，许多乌鲁斯人回到陆地生活，但少数人仍然依恋与世无争又悠闲原始的生活方式。
的的喀喀湖Uros浮岛组图
作者：陈婷（@阿兹猫）,人文地理摄影师、旅行专栏作家，著有《婷，在荷兰》和《零度南极》，精通西班牙文和英文，行走包括南北极在内的七十余国和地区的环球旅行者；2012-2016年六赴南极，八次前往北极地区拍摄(两次斯瓦尔巴德群岛、两次格陵兰岛、两次挪威本土北极地区等），是中国第一个拍摄南北极的职业女摄影师。佳能影像文化事业部“大篷车”讲师，多次举办个人专题影展，包括《寒冷的呼唤》《婷，在极地》《秘境北挪威》等极地系列影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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