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黔西南:瑶寨里的少女曾不穿内衣只披两块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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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08月14日 14:02来源于:起驾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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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骄傲的是,我们的祖先至少在两汉时期就掌握了用蓝靛茎叶混同石灰水浸泡,从中提取靛蓝,并用来印染棉麻土布的手工技艺。而在我国56个民族的印染史中,更无一例外地都使用过这种靛蓝印染技术。若时光倒流2000年,

值得骄傲的是,我们的祖先至少在两汉时期就掌握了用蓝靛茎叶混同石灰水浸泡,从中提取靛蓝,并用来印染棉麻土布的手工技艺。而在我国56个民族的印染史中,更无一例外地都使用过这种靛蓝印染技术。若时光倒流2000年,我想我会首先选择去黔南游历,相对于那里的山水风景,更让我痴迷的是寄托于瑶乡那块斑斓织品 上的一方世界。

随着旅游业的风生水起,黔西南瑶族村寨里身穿两片衣的瑶族少女们坐在风篱式谷仓下面绣花的情景已经越来越少了。

第一次见到靛蓝,是在黔南州荔波县境内。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晌午。汽车沿樟江南岸道路朝广西的方向漫无目地缓缓走着。

离开大小七孔风景区的森林以后,我并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清楚这片沉寂的大地,除了突兀起伏的喀斯特山丘、贫瘠干旱的沟谷和人烟稀少的村落,还有多少过去时代的物象。樟江就在身边,穿过平缓的河谷,静静地流向远方。它是珠江的上游源头之一,看上去还没有遭受到人类活动更大的破坏,水源丰沛,清澈舒缓。尽管如此,河岸植被还是受到了城镇扩张、旅游开发和农业生产的影响:距离城镇越近,树木越显得稀稀拉拉。有点像癞子头顶生了几团长发,自以为疮疤可掩,其实,已经濒临秃顶的边缘。

荔波小七孔古桥

入黔南初识靛蓝

汽车驶离樟江河岸不久,就进入了人烟稀少的喀斯特山区。道路两旁不时有古树出现,虽然一棵两棵地鹤立鸡群,但还是给想象留下了足够的空间。山丘绵延起伏,奇形怪状,要登上那些孤零零的山顶,会很艰难,自然就让人生出无限敬畏。在朝阳区瑶山谷口,突然出现了一棵巨大的皂荚树,孤峙于青油油的麦田中。这棵皂荚枝干挺拔,需四、五人张牙舞爪才能合围,一看就知道它有多么的高寿,在灌木丛生的山坳,显得尤为沧桑阔大。树冠下铺满细碎的落叶,足有篮球场大小,其间有一种喜阴喜湿的植物,站在阴影里,枝叶丰茂,开着紫色的漏斗形花朵,淡雅迷人。事后,我才知道,这种多年生草本植物就是大名鼎鼎的靛蓝原料马蓝草。站在那里,我看到了瑶山董蒙,它在山坡上,干栏式木作建筑依山就势,掩映在桃红李白的春天深处。民居的房前屋后,都栽满了青幽幽的马蓝。

漳江流域的大七孔景区。这里水流清澈舒缓,大小七孔风景区是黔东南最热门的旅游景点之一,每年有百万以上的游客到此观光。

关于靛蓝这种染色植物,分属于不同的草本植物科,有十字花科菘蓝草大青、豆科木蓝、爵床科马蓝和蓼科蓼蓝等,分布在我国不同地区。蓝靛染布也依据不同的地理区位和人文环境,又有蜡染、扎染、缝染等不同的染色工艺。荔波县和与之近邻的广西南丹县生长着一种叫“粘膏” 的树木,居住于此的苗、水、瑶、布依等少数民族,取其树干内胶稠的汁液替代蜂蜡染布。早在2000年以前,当地人就掌握了这种蜡染工艺。其中,瑶族蜡染图案的绘制非常特别,加入牛油煮沸的粘膏汁淋在白棉布上面,用竹条夹绑钢片或铜片做成的画刀画版样,粘膏汁冷却后反复用石块滚压,最后放入靛蓝染缸浸染上色。粘膏封涂的部分不能上色,经过除膏漂洗,便有了青色和花纹图案的布料。

爵床科马蓝草是靛蓝染色的主要原料。爵床科马蓝草是靛蓝的主要原料,多年生草本,苞形页,每年二月开淡紫色漏斗形花,花期长达11个月,春、夏、秋三季均可采集茎叶。

瑶女巧手织乾坤

在瑶山的董蒙,过去时代的村寨居然活了下来!山坡上绿叶纷披,鸟鸣声里,大地欣欣向荣。走进董蒙,似乎又回到了外婆的花园,到处簇拥着鲜花。我记得的世界,原本就该是这个样子:没有公路、汽车、电线杆、红绿灯、垃圾桶、标识牌、抽水马桶和下水道。看来,现代化的图纸还在路上,暂时还没有足够的余暇朱批董蒙,才使得这个地方还剩下一群生灵,独立于“麦苗芃芃兮鸧鹒飞,日出而作兮日入归”。时间似乎还停留在春秋战国,汽车走在坑洼不平的泥石道路上,青衣一袭的屈原或庄子,好像随时都会荷锄披蓑地出现在村口。

黔西南董蒙瑶寨家家户户都有织布机,妇女们人人都会操作。家家户户都有织布机,妇女们人人都会使用。

一位阿婆已经年迈,却神情自如,独自坐在沼气池青石盖板上绣花,戴着老花镜,专注得旁若无人。老人在绣织一根青色腰带,土棉布质地,红、黄、绿、白、黑五色走线,图案简单明了。一打眼就认出那是两只孔雀、十朵牡丹、无数桃花,几何纹花边中规中矩,图案中心则是传说中瑶王的手印。瑶族妇女无疑也是一个爱美的群体,其服饰制作工艺精致复杂,织绣图案更包罗万象,制成品的图案样式古朴精美。殊不知,从种收棉花,到纺线、织布、粘膏、靛染、漂洗、描图、刺绣、扎花,到成衣附身,那也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而一套女子衣裙的制作往往还需要一年以上的时间。

瑶族服饰的图案简洁明了,多以凤凰、孔雀、蜘蛛、牡丹入绣,尤喜桃花。劳动者对世界的理解和说出,从来简单朴实,一切都源自天地万物。花鸟虫鱼一目了然,没有抽象、印象、先锋这些普通人弄不懂的“主义”夹杂其间。事实上,古代的时候,女人们除了种植庄稼、生儿育女、理财持家,个个心灵手巧,纺线、织布、扎染、缝衣、绣花什么的,各种花红活计不在话下,人人行家里手。

纺好的棉线和准备上机的线滚。纺好的棉线和准备上机的线滚。

手艺都是代代相传,并没有什么高深的天赋要求。在众多民族的手工技艺失传以后,瑶族的妇女们还在坚持用棉花纺线、木机织布,用草本蓝靛和木本粘膏蜡染棉布、扎花刺绣,用最原始的材料和手艺,表达和呈现出充满烟火气息的传统生活。在当下,我们可以把这些依然会传统手工活计的妇女,看成杰出的艺人。民间技艺一旦成为少数人的特权,其实就已经濒临灭亡的边缘。在个人主义盛行的时代,因为久居深山,远离喧哗和现代文明,瑶族妇女们出品的棉织品很可能成为众多博物馆争相收藏和展览的对象。而在董蒙,妇女们的劳动者身份货真价实,用握惯锄头镰刀的双手刺绣或挑花衣装服饰,只是为了穿在身上好看,调节一下枯燥单调的农耕生活而已,其间并没什么了不起的审美元素和艺术主张,那都是过去时代,相当普通的集体技艺,上升不到形而上的高度,就跟铁匠、木匠、石匠、泥瓦匠一样普遍。然而,当传统技艺被模式化工业化以后,我们别无选择,毫无例外地把那些拥有传统手艺的人,视作文物样的保护,并且不会有人跺脚反对,可能还会被继续着的时间贴上伟大和杰出两个标签,贴在苏富比拍卖大厅醒目的位置溘然长逝。没有办法,传统手艺的集体失忆,使其古董样弥足珍贵。

采用挑花、刺绣、滚边等多达30多种复杂工艺,完成的百褶裙和两片上衣背扇。

董蒙的妇女们在春耕或秋收以后,总有一段闲散的时间可以从事女红针线。她们喜欢群聚在房子之间的空地上,纺线织布,靛染描图,扎花刺绣,一边嘻嘻哈哈说闲话,一边交流比拼缝绣手艺,每个成年妇女的双手都沾满了靛蓝的颜色。孩子们也没有那么多永远做不完的作业,总是围绕在母亲周围的柴房、阁楼、檐廊,树林、草垛或田野里追逐嬉戏。我没有看到网络和电脑这些牢狱现代人的东西在董蒙出现。

谷仓下的阿婆

人们生活在大地的腹部,劳动并繁衍。一切都发肤于大地恩情,加之持久地劳动锻炼,生命在乡村显得尤为健康鲜活。无法判断织绣阿婆的年龄。她穿着青布上衣,黑帕裹发盘顶,外扎一根白色条形饰带,脸上皱纹深刻。以做工精细复杂,图纹朴美简洁,色彩鲜亮、明丽闻名世界的瑶族百褶裙,穿在一位如此年迈的老人身上,尤其夺人眼目。

用粘膏汁画好版样的土布放入靛蓝锅漂染,晾干以后再刮去粘膏,图纹形成。

试想一下,如果在某个T型舞台,突然见到一个80岁的老人,穿着无袖土布短衫和超短百褶裙,精神矍铄地向你走来,该是怎样的触目惊心?太特别了,它就像一身大唐的稀世羽裳,却错误地挂在了木质谷仓上。

远离居所或单独建在野外的风篱式谷仓是瑶族的独特发明之一。

谷仓就在阿婆身后,那是瑶乡最古老的建筑之一。瑶族的祖先,发明的这种风篱式谷仓,完全适用于“伟大”,如果必须用一个语词来形容的话。瑶族散居在深山,村落依山而建,物赋形,传统干栏式建筑。所有的生产工具、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源,都源自天地自然。人们在长期的生产生活实践中,发明了风篱式谷仓这种了不起的建筑。它虽没有复杂的工艺和雕梁画栋,但却有大朴至美的撼人力量。谷仓由四根原木支撑,柱头顶部与仓坊底座结合处,用小口大肚的陶罐倒置相衔,可以防止鼠侵蛇入。连排木构居所一旦发生灾害,也不会殃及活命的口粮和种子。瑶家那些来自古代的房子,在诗歌和传说哑口以后,仍在大声嚷嚷,说着让我们十分迷恋的往事。没有栅栏、密码、猫眼、摄像头的董蒙,每家每户的谷仓都远离居所。谷仓建在野外,甚至就在庄稼地边缘,随时可以拿取,本身也没有门锁,这说明生活在此处,比高科技保险的彼处更加安全。

董蒙瑶山位于贵州省荔波县境内,这里的男人习惯穿宽档齐膝的白裤子,因而得名白裤瑶,属于瑶族的一个支系,主要分布在荔波县和与之相邻的广西南丹县,约有三万人。

老母鸡领着一群鸡雏,在阿婆身边咕来嚷去;几只鸟站在梨树上,张嘴为对方梳理着漂亮的羽毛;猪在布满禾草的路边午睡;狗的脑袋不时在墙角或阁楼廊檐晃动一下,瞬间不见了;灰头蝇嗡嗡地从牛粪上起飞,一头撞进蛛网,继续尖叫一阵就哑了口;去年秋天收获的玉米和葫芦,虽经历了漫长的霜雪侵蚀,依然金晃晃的挂满了墙壁……这些都是我们熟悉的语言,属于大地内部的表情。

董蒙瑶乡年龄最长的老人,也是白裤瑶地区最出名的民间艺人之一。

我听不懂瑶人的话,阿婆也听不懂我的藏语或汉语。我手脚并用,试图用身体语言说明我的意图,就是为她照相。阿婆背靠一根预备修葺房子用的原木,周边长满了青蒿和荨麻,其间有蝴蝶和蜜蜂飞舞。老人继续绣花,偶尔停下针线活,表情单纯地看我一眼。阿婆在对我说话,好像只是一个不断重复的语词。我的注意力已被光线和色彩劫持,没有在意她说的什么。我必须把眼前的一切,赶紧装进镜头。嘴巴和文本可以打符乱说,但相片不会说谎,它所记录的事实,往往就是我们苦苦寻找的真相。因为要不了多久,现在感受到的一切就会被改变,并消失。这个世界总在飞速地发展和变化中,它的速度,有时比子弹还快。

一个苍白的单词

白裤瑶作为瑶族的一个分支,主要聚居在贵州荔波和广西南丹一带,也就是眼下我正在探访的这个区域。这个约有三万人的部族,因男子穿长度刚好过膝的宽松白裤得名。他们在这个历代王朝的流放地,历史文本称其为“夜郎国” 的居住史,一直可以追溯到殷周时代。有语言,没有文字。要听懂他们的话,除非你就在吊脚楼里出生。鸟的语言、畜牲的语言和昆虫的语言,我们好像都能听懂一些,至少通过声音,能够辨别它们的基本类别和形态。事实上,人的语言却把我和阿婆生生隔开了。我的相机不愿离开阿婆。

男子穿齐膝宽档白色裤,扎绑腿,白裤瑶因此得名。而猎枪、酒壶、鸟笼则是瑶族男人最喜欢的三件宝贝

一场别开生面的斗鸟比赛即将开始。

阿婆反复唠叨着一个听上去不太清晰的汉语单词,差不多对我重复了几十次,我才弄明白那个词语的意思。我有点犹豫不决,要不要在此复述。这个词,对于物质帝国里那些寻找传统的人,尽管习以为常,可讲出来还是一瓢冷水:“给钱”。这就是阿婆一再向我重复的话,一个刚刚舶来董蒙的词汇,从一个不懂任何汉语的老人嘴里说出,着实有点石破天惊。同样都是地球村的动物,凭什么你可以坐着飞机在空中吐口水,人家就该守在侏罗纪挖草根充饥?董蒙就像人类的童年,刚刚懂得文明,还不至于对神灵造成什么伤害。我们这些入侵者,擅自闯入古代的村落,付出一点经济代价实为必须,或许,那才是我们对即将失语的故乡,对土地和家园应有的姿态。尽管,它指向的未来,同样让人不寒而栗。数年前的董蒙,游人还可以看到不穿内衣,只披两片上衣的女子在地里劳动(女子上衣无袖无领,前后自然披搭,背扇服饰图案纷繁精美,白裤瑶因此也叫两片瑶),或在门前织布绣花,随着旅游业的风生水起,于今已经非常少见了。没有什么恒久的存在,一切都会结束,历史车轮无法逆转。

随着旅游业的风生水起,身穿两片衣的少女们坐在风篱式谷仓下面绣花的情景,已经越来越少。

危险的虚构

山花烂漫,草青绿树的董蒙,除了老人、妇女和儿童,没有见到青壮年男人。眼下这种现实,一点不稀奇,这里的男人们和中国所有乡村的男人一样,已经行色匆匆地加入了在外打工的队伍。这对于已经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的瑶族服饰,是黎明的号角,还是暮色时分的晚钟?尽管当地政府已经意识到了民族手工艺的传承和延续迫在眉睫,也采取了一些必要的保护措施,比如有组织地开展各项技艺竞赛,布艺服饰品由个体单干转向集体制作,将瑶族服装服饰纳入了旅游产业,或组织有手艺的群众向游客进行技艺表演等活动。看上去有助于民间工艺的保护和继承,也为当地民众获取了一定的经济效益。让人不安的是,许多地方的经验都证明,任何一种传统文化或民族工艺,一旦跟商业利益扯上了关系,结果多是加快了其消亡变质的步伐,就像传统生活如果变成表演,必然让人审美疲倦一样。

木楼上晾晒着准备用来夹绑印染白棉布的竹条

在董蒙,虽然我们可以见到站立的鸡,睡觉的猪,竖耳的狗和飞鸣的鸟与人相依相生, 也能见识农具、纺车、谷仓、吊脚楼、五彩斑斓的服装服饰、堆积的柴禾和缭绕的炊烟,这些和谐动人的原生态景象;同时,牲畜粪便、蚊虫苍蝇、腐木乱草、垃圾废物也随处可见,房前屋后的阳沟污水横流,铁丝、电线、绳子、竹竿、蛛网样密布……在漫天谎言、蜚语、真相之后,同样没有必须。

木楼上晾晒着准备用来夹绑印染白棉布的竹条

科技文明在努力把我们赶向未来,虽然很多时候,大多数人更愿意返回过去,但我对董蒙瑶族村的原初感受,显然远离了瑶人的愿望。在存在和事实面前,我一定又一次错了。我总是肤浅地走着海德格尔的眼,对传统和旧物过度痴迷,完全误解了文明发展能带给人的诸多好处。尽管存在不仅是现实和事实,同时也是虚无。但这种虚无,不符合实用主义的董蒙。事实上,它可能是射向董蒙的化学武器。或许,我在一个背靠祖先和神灵的古代村落,过分强调了自己模糊不清的流浪者身份,误以为我的心灵终于等来了夜深人静:牛角号的喉咙刚在山梁上张开,女子门的比鸠(竹箫) 又在嘴边流水般淙淙。时候到了,我们可以跟某个巫师坐在火塘边,一边讨论诗歌,一边烤虫蛹下酒。身穿无袖两片上衣的瑶家女子身依门廊,酥胸微露,满脸柔情蜜意,像是黑夜里刚刚升起的新月,照得木屋满室银辉……这是一种危险的虚构。我还是想在虚构中,完成我对瑶族女性身体和服饰的敬意和歌颂。我的心在犯罪,因为简衣附体的瑶家女子,刚好途经我的镜头。妇女们在花草迷眼的院落里席地而坐,描图绣花或缝缝补补,四周鸟语花香,个个花团锦簇。这个时候,最好让真实的文本出场说话:“瑶族女子的上衣,由两块布料松散地绊连在一起,无袖无领,贴身不穿内衣,胸部曲线透过腋间时隐时现。” 她们的衣袖、裤脚、腰带、绑腿、上衣,都有绚丽缤纷的绣花图案。什么是“春深处人独孤”?现在就是,此时此刻,置身这样的时间,很多闯入者都会想入非非。两片上衣带给世界的审美惊喜,能唤醒你重新回望历史的深度意愿。不管物质科技如何横行霸道,很多美好的东西并没有被改变,它还在原地,一直就在大地的根部,只需一次回看足够。

阁楼上的瑶寨

山林穿着五彩的“舞鞋”,在董蒙走过,留下了土棉布面。树枝上那些红色或白色的花瓣,也难敌如此灿烂光鲜的人间美景,纷纷离开枝丫,从她们头顶无声落下。木板阁楼上,有童谣般的纺线声,咿咿呀呀地响起。

白裤瑶的服装服饰,因其繁复精致闻名世界。瑶家妇女从种收棉花苎麻,到纺线、织布、印染、缝绣,人人行家里手,手艺都是代代相传。这样的竹木织机,几乎每家每户都有一台。

阁楼门口台阶下倒是有石头雕凿的生殖图腾,看上去很粗糙,可以作为整座吊脚楼,唯一能称之为民间艺术的象征。那是瑶人古代的生殖图腾,作为女人的陪嫁,一直坚守在居所进门的地方。

孩子们推挤在狭窄的通往檐廊的门槛上,争相对着相机镜头,满脸笑容。阳光穿过核桃树的枝叶,明亮地照耀着孩子们,所有张大的眼神,都让人感到透心的干净。他们都是盘箜的孩子。年轻的母亲阿娜多姿,端庄秀丽,安静地坐在长条木凳上,借助从门洞散射进来的暖黄光亮,踏响了竹木织机。一梭一线,都让人想到了某个守候在窗口后面的女子,正用沾满靛蓝的双手,为远行的旅人图画着返乡的路线。

棉布上的瑶乡,于我最终只是一束稻穗。可能是事实,也可能是一场虚无,挂在瑶家火塘中心梁柱上那束金黄的谷穗,一直就跟时间平起平坐,年年都在更换,天天都在发言,从来就没有离开过瑶乡视线。世代相传的民间手艺和精美服饰,是否也能长远地锦绣瑶山?你我不知道,太阳和星星也不一定清楚。

孩子们站在高高的石阶上,不停地向我们挥手作别。有一个孩子的手中就握着金黄的稻穗,几分钟前,我刚刚抚摸过它,它才是世界的恒远,永远都不会结束。

回望董蒙瑶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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